“我不懂,” 旅館房間另一邊的床上傳來帶著疲意的聲音. 他從腫脹的眼皮下看過去, Dean的視線還是定在電視螢幕上. “你為什麼要我回來. 你大可以在釘掉那些變形怪以後一走了之. 為什麼你一定要我回來? 你從我這裡要甚麼?”
他們頭頂上的天花板燈沒有打開, 旅館主人一邊抱怨著上個房客一邊意思性的少收他們二十塊. [yea, right, 那盞燈如果不是在老布希任內壞掉的我跟你姓] [我說的是實話, 你到底要不要住?] 他跟在Dean身後瞪了那老頭一眼, 老頭馬上閉嘴把二十塊遞過來. 現在想想一定他臉上一定腫得嚇人. 他們一進房間Dean就把小電視打開充當光源, 小方塊傳出來的聲音正好掩蓋了他們中間的安靜.
他看著強烈集中的白光在黑暗中勾勒出躺在床上的Dean的輪廓, 不斷的在Dean毫無表情的臉上跳耀. 他想起那個還會害怕床底下的怪物的小Sammy, 那個時候他在做噩夢之後總會這樣側過頭看著不遠床上的Dean的輪廓, 藉由他的存在讓自己安心. 爸爸不在也沒關係, Dean知道怎麼做的, Dean知道怎麼射那把充滿鹽彈的槍, 那些怪物不敢來的. 安心是甚麼感覺? Sam再也不知道恐慌是甚麼感覺, 所以從定義上來說他應該無時無刻都是安心的, 包括Dean自己去吸血鬼巢穴的時候. 是吧?
“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你是我找回情緒唯一的希望. 我只有在看著你的時候會想起我有感覺的的記憶. 我看著你坐在我床上吃東西的時候會反射性的告訴你你是一隻豬, 對我來說那是跟感覺噁心厭煩最像的一件事.” 我看著你從浴室走出來的時候還是會第一時間硬起來, 然後想起我曾經花了多少年跟在你身後崇拜愛慕你, 接著用多少年的羞愧把我感覺藏起來. 現在我要藏的就只有我的褲檔, 因為我看著你時胸裡那股激烈流動的蠢東西已經不見了. 現在讓我還想掩藏, 而不把你壓在最近的平坦桌面上的只剩我的理智. 你真的想聽實話嗎? How’s that for a truth?
“但是為什麼? 你自己說的, 你現在甚麼恐懼都沒有, 你是比誰都更好的獵人. 為什麼你要把你的情緒找回來?”
Dean的視線還是定在螢幕上, 他懷疑Dean甚至知道現在演的是甚麼. Dean甚至沒有辦法看著他, 這樣的認知應該要讓他的胸前砰一下得疼痛雙眼發黑, 就像Lucifer出來以後Dean告訴他他無法再相信他了那一次一樣. 但是他現在甚麼感覺都沒有.
“...因為我還會做夢. 我不知道為甚麼, 我明明甚麼感覺都沒有了, 可是我晚上還是不斷的夢到從前的回憶. 你教我瞄準扣板機的下午, 你在我被Jake殺死前衝過來的樣子, 你在車裡跟著齊柏林的旋律討人厭的敲著方向盤的樣子, 你被地獄犬攻擊以後的...” 他眨了一眨眼. “Dean, 我沒有在說謊, 就好像我的大腦在想辦法幫忙彌補我失去的那一塊一樣. 我醒來以後甚至整天都沒有辦法停止聽見我腦海裡齊柏林的旋律.”
“那一定很煩人, 喔, 不, 你沒有辦法感到厭煩.”
What a jerk.
“你為甚麼不一開始就說? 說, Dean, 我想我從地獄回來以後有點不一樣, 我需要你的幫忙?”
“你聽到那個女神說甚麼了, 我不是人, Dean, 機率上來說你很有可能拿Colt一槍斃了我. 我不能冒這個險, 而且打獵的時候...”
“所以你需要你的情緒.” Dean突然打斷他的話. “因為你明顯沒有辦法做出正確的判斷. 你的史丹佛頭腦真的相信我會一槍送你回去? 在經過了這麼多, 你終於回到上面來之後?”
他雖然沒有情緒了, 可是他完全可以從別人的語調聽出飽滿的情緒. 飽滿還是打過折的說法. “如果我記得沒錯, 對我揮舞著那把刀, 然後把我揍成現在的豬頭樣的人好像是你. 我不是人, Dean.” 那句提醒應該要很難說出口. 但是是實話.
[Better now, as if yesterday I wanted to kill him in his sleep. I thought he was a monster.]
感謝天他甚麼都感覺不到.
“那是因為你是一個bitch, 你該得的.” Dean頓了一頓, “我們可以找Bobby和Cass一起研究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也許是個詛咒, 也許只是你不管怎麼回來的副作用. 我們會找到方法的.”
Sammy. Dean沒有說出口, 但是他可以偵測到句尾本來要加上的話. 自從他回來以後他的直覺比從前敏銳很多. 他等了很久, 黑暗中的Dean卻再也沒有說一句話. 他閉上眼入睡的同時想著, 也許Dean會改變主意照原來的打算在他睡著以後解決他. 他不害怕, 也不傷心, 這是他能走的最好的方式之一. 也許今天晚上他還可以夢見他發現Dean把搔癢粉灑在他內褲以後, Dean的那個得意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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