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田鎮, 2016
小鎮上的每一戶人家門窗都灑滿鹽線, 鎮中心的噴水池源源不絕吐出的是被賜過恩典的聖水.
水庫的源頭和消防栓都被施過法, 公眾場合的地板磁磚和天花板上隨處可見五芒星陣. 沒有人
討論兩年前發生了甚麼事, 新接任的警長只知道全鎮的警力(一名警長, 兩名年輕警員)外加
一名消防隊員在一夜間因公殉職. 他面對的爛攤子除了大量增加的教堂墓地石碑數目外還有
滿鎮的創傷後壓力心理障礙病患. 所有人的供詞都充滿了天使惡魔附身的鬼話, 法醫報告互相
矛盾有違常理, 更別提滿警局讓他出動掃彈小組的硫磺味了. 最後他往上交的報告指出所有傷亡
的主因都是那個一夜間形成又消失的龍捲風. 是的, 這一切都是溫室效應造成的氣象異常的錯,
是時候改開水電混合車和資源回收了, people.
Dean Van Halen 和Sam Babar是在兩年前搬到春田鎮來的. 本來應該只是路過的兩個人在那
一夜因為奮勇救災成為全鎮的英雄, 也是他們在事後教大家那些步驟繁雜的宗教儀式. 其實
也沒有甚麼不好的, 警長想, 總要有個甚麼支撐人們度過喪失親人的傷痛. 讓警長驚訝的是
決定在本地定居下來的兩人居然就這樣大方的搬進同一間房子裡(那天過世的史密斯老太太的
外甥免費把空出來的房子提供給他們居住). 每次他在酒吧裡看到所有年輕女孩向Sam或Dean
拋去的視線(他們好可愛!)時都會忍不住怨嘆, 那些天殺的恐同者都跑去哪裡了? 為什麼在酒吧
打工的伊蓮娜寧願看著兩個大男人在桌子底下勾住的腳踝詭異的微笑也不看他一眼? 上帝為
甚麼要把相貌賜給不需要吸引女孩注意的兩個人, 然後讓德倫老先生1000度近視的外甥女和
今年三十八歲興趣是打毛衣和收養貓咪的愛咪天天往警局跑?
***
救災告一段落後Sam在隔壁鎮社區大學找到了個 異教及基督教神學課程 的助理教職, 偶爾也
在圖書館值幾個班打工. Dean則是直接考進消防隊填補空缺, 全家承蒙Dean救起的消防隊長連
身份證明文件都不要他出示, 只讓他填填表格就算了. 不會下陷的床鋪, 充足的熱水水壓,
修剪門口的草皮和白色籬笆, 這些Sam小時候的嚮往突然全部變得真實. Sam班上的大學生出奇
的熱情, 當然一部份的原因是經驗讓他們知道Sam講解的題材是現實生活中可能會需要的知識
(大家都知道期末考50分題是畫出正確的Devil’s trap, 口試題則是背誦出驅魔用拉丁文).
David看著教室前講述著聖誕節由來的Sam感到一陣陣的緊張. Sam穿著白色的襯衫和西裝褲,
兩隻袖子都捲到手肘的他正高舉著手中繡線菊的圖片向全班展示聖誕花圈絕對不能使用的材料.
David不用轉頭就知道大家全神貫注盯著看的其實是Sam上臂的肌肉線條. 嘖, 人文教育系的人
居然會懷疑這堂刻出席率的真實性. 如果Sam願意穿小一號的襯衫來上課的話可能連理學院的
學生都要來旁聽了.
下課鈴響以後David刻意慢慢的收拾書包, 等到成群的女生遞上聯名告白卡片(教授, 我們知道
你已經有Dean了, 可是我們還是會永遠愛你的), 問完慣例的一百個問題終於肯離開後David
才慢慢的踱到教室前面.
“扼, 教授” David有點不知道怎麼開口. Sam包容理解的神情一向可以抵銷他有點嚇人的身高
讓人想接近他吐露心聲, 但是David還是有點想向後跑的衝動.
“David, 對吧? 叫我Sam就好. 怎麼了? 你媽媽還好嗎?”
“她很好, 謝謝” David的媽媽在兩年前被附身後一直有點精神衰弱不斷的做噩夢, 但是她
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他們全家沒有人傷亡, David的媽媽也及時被驅魔. David永遠也忘不了
一陣黑煙從她口裡冒出的景象. 他打了個顫進入正題. “其實我是想問, 嗯, 你是甚麼時候
知道自己是同性戀的?”
Sam看向他的眼神有太多的耐心和了然. “我想我十五六歲的時候就已經被同性吸引了, 不過
那個時候我一直以為那只是簡單的英雄崇拜. 直到幾年前我才真的了解自己想要甚麼, 你知道
的, 對的人對的感覺那一套. 你有被吸引的對象嗎?”
對, 英雄崇拜. 聽起來一點幫助都沒有. 要是他知道英雄崇拜跟愛慕的區別他就不用找Sam
聊天了.
“扼, 我...有時候會夢到他?” 自從Sam踹開他家的大門幫他跟爸爸把媽制住再驅魔的那天後,
David不管做甚麼噩夢的結局都包含了前來營救他的Sam. 糟糕的是他夢中的Sam開始越穿越少,
昨天晚上甚至一把抓住他的下巴給他一個深吻. 他看看眼前一派斯文的教授再想起當初那個
粗曠勇敢的獵人, 突然有一點罪惡感和不真實感. “你當初是怎麼知道你跟Dean, 你知道的,
不是其它的情感?”
Sam看看David點了點頭嘴角稍微上揚了一下, 接著看向半空中像是在回憶甚麼. “這個嘛,
我想我沒有辦法幫你, 我們的情況有點特殊. 我只能說一旦你確認了你自己的心意就應該勇敢
的找對方談談, 就算是最不可能的人也有可能會回應你的心意的.”
David看著因為想起往事笑起兩個深深酒渦的Sam不禁低頭. 扼, 謝謝不用了, 他想他已經很
明白對方的回應會是甚麼了.
***
開麵包店的鮑伊太太每個月第一個星期六的下午都會端個甚麼東西到Sam和Dean家. 有時候是
杯子蛋糕, 有時候是新口味的麵包, 當然最頻繁的還是Dean最喜歡的派.
當然她挑這個時間不只是因為星期六有打工的工讀生可以幫她顧店. 通常這個時候Dean會穿著
一件緊身老舊, 重複洗到布料薄透的T襯衫配上牛仔褲在路邊洗著那台黑色骨董車. Dean看到
她會臉上一亮, 丟下手中的海綿匆匆洗個手然後滿臉笑容的上前迎接她(和他的派). 鮑伊太太
一邊跟Dean重複著類似的對話的同時可以一邊欣賞Dean手臂結實肌肉上的一層薄薄的汗光,
他臉頰和脖子上沾到的少許泡沫, 和因為汗水變得更貼身的Tshirt下透出來的線條.
“鮑伊太太! 鮑伊先生最近怎麼樣?”
“喔, 還是老樣子. 我店裡今天做了太多的波士頓派, 所以我順便帶了一個給你”
“那怎麼好意思呢” Dean一邊說一邊已經從她的手上把小盒子接過去了. 鮑伊太太看著低頭
就著盒口深深吸氣的Dean不禁心裡感嘆. 啊, 簡直讓人想咬一口啊! 跟她家死鬼年輕的時候真
像. 想當初她家死鬼剛跟她交往的時候一邊大口吞著她烤的甜點一邊跟她說 偶村素愛愛以了
的樣子就是讓她愛上他的關鍵. 可惜五十幾年後他的身材開始變形, 醫生也開始囑咐他不能
再吃這麼多高脂食品. 幸好來了Dean這孩子, 不管她怎麼餵都不胖, 永遠珍惜她的手藝, 而且
看起來比任何甜點還要可口.
鮑伊太太正笑瞇瞇的看著Dean時Sam從屋裡走了出來. “午安, 鮑伊太太. 你又帶了甜點來嗎?
上次的草莓塔真是太好吃了.”
“Sam! 原來你在家啊” Sam的身上乾淨, 她當然趁機會把他拉過來擁抱摸背順便在兩頰各親
一下, Sam禮貌的彎腰遷就她的身高. “喔, sugar, 我真高興你喜歡.” 她端詳著並肩站在
眼前的Sam和Dean. 頭髮較長, 身材高大的Sam雖然也很醒目, 但是肩膀寬厚有著迷人綠眼睛
的Dean還是比較得到她的歡心.
“只是老是吃你送過來的免費甜點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而且你又這麼常送. Dean最近的運動
量已經沒有以前大, 再這樣吃下去他會肥死的.”
手上拿著盒子的Dean橫向移動, Sam只是毫不躲避的讓Dean象徵性的用肩膀撞他一下. 兩人
碰撞之後Dean並沒有站回原地, 只是把上身稍微移開. “Dean, 我知道你鴕鳥式的邏輯, 可是
胖了就是胖了, 就算是你不拿出來討論也無法掩蓋這個事實.”
“Shut up, Sam ” Dean瞪Sam一眼後轉頭對她笑了笑. 鮑伊太太看著像連體嬰般貼在一起
的Sam和Dean高興得簡直想唱歌. 雖然她比較喜歡Dean, 但是她還是最喜歡這兩個年輕人一起
相處的樣子. 世界上還有比這個更可愛美好的事嗎?
“噢, 親愛的, 你一點也不胖, 我想Sam只是想跟你分這個派罷了. 你們要好好的分享不可以
獨吞, Okay?” 她伸出一隻手掐掐Dean的臉頰, Sam似乎幸災樂禍的笑得更深. “老太太我得
回去顧店了.”
她轉身離開的時候還是可以聽到他們的拌嘴聲. “你說是誰胖了, 哼?” “嘿, 只是想好心
提醒你罷了” “看看我的屁股的弧度! 還是一樣的結實好嗎? 這些都是肌肉!” “是, 是,
Dean Win...Dean Van Halen有全世界最性感的屁股和最謙虛的靈魂.” “Damn straight.
你...”
噢, boys. 她真高興他們搬到了春田鎮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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