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停的做夢.
很久以前不斷重複著的是Jessica被壓在天花板上不斷掙扎, 火舌吞噬她金亮秀髮的夢. 黑色沼澤底的怪物不斷的扯著他的下半身往下拉, 他一邊往上拉拔一邊喊著Dean的名字的夢. 他們在吸血鬼的巢穴被包圍,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被壓在牆上的Dean在最後一刻綠眼半閉的夢. 遇見trickster, 不, 加百列, 以後很久他常重溫Dean那一百種富有創意的死法的夢.
那時候驚醒過來的他第一眼看見的總是Dean坐在他床沿的擔心眼神. “我沒事,” 他總是搶先開口. “Yea, right”, Dean總會像小時候下暴風雨的那些晚上一樣一把掀開他的被子躺進他的小床. 他像是從來沒有長得高過Dean的肩膀一樣的把額頭靠在Dean赤裸的肩膀上, 閉上眼睛感受著皮膚貼著皮膚直接傳來的體溫. 他在再次睡著之前的最後記憶永遠是Dean把一隻手臂環過他的頭後方輕輕搭在他的肩上的重量和他髮梢上Dean規律呼吸的伏動.
Dean下去以後他就算是沒有睡著, 閉上眼睛以後的每一刻腦海都在重播滿身是血的Dean在他懷裡的樣子. 他再也不試著安穩的睡著, Ruby的血總能讓他被推到極限的疲憊肉體振奮起來.
Dean回來以後他會夢見Dean撞見他大口靠在Ruby手腕吸允的樣子, Dean眼裡傳來的的震驚失望噁心. 穿著米色風衣的男人緊貼著Dean低聲在他耳邊告訴Dean不用擔心, 他可以幫Dean下手解決. 他在跟Lilith決戰之前遍尋不著Ruby, 能力枯竭的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Lilith勝利的笑容一吋吋的逼近Dean.
那陣子他驚醒之後沒有Dean的安慰體溫, 從下面回來的Dean總是穿著整齊層層包裹著入睡. 他轉頭看見在旁邊床上的Dean睡得並不安穩, 顯然也在做著他自己的噩夢.
和Alistaire在小刑求室談過以後他可以了解Dean為什麼總是規矩的蓋著棉被睡在他自己的床上. 白天的時候他避免眼神和崩潰脆弱的Dean接觸, 夜晚的他卻開始夢些從來沒有過的景象. Alistaire貼近Dean又一次問他願不願意屈服, 在得到他的答案以後滿意的伸出舌頭舔著Dean的耳緣. 他全身血管裡沸騰著力量, 踏著Lilith鮮血的他大步邁向刑求架上的Dean, 向Dean證明他一直是對的. 雙眼泛著黃芒的他坐在王座上, 撫摸著坐在他跟前地上的Dean的後頸. 把玩著各種刑求工具的Dean把Ruby的刀劃過他綁在椅子把手上的手臂, 他的皮膚卻過份疼痛得冒起煙霧. “我告訴過你, Sammy, you are what you drink. 你要把你做過的一切從實招來, 還是要我讓你看看我在下面學到的所有技巧?”
從那些夢醒來以後除了大口喘氣全身濕涼, 他的下半身總是帶著痛楚的堅硬.
在知道末日的細節以後他常夢見Lucifer用他的手扣住Dean的脖子, 一點一滴的把生命擠出Dean的咽喉. 他在他的身體裡不斷的尖叫掙扎, 用盡全力要Lucifer停止. 有時候他會夢見Dean突然消失不見, 他焦急的找遍每個地方, 一直到最後Cass才忍不住告訴他, Dean為了他早就同意成為天堂對抗Lucifer的容器. 那時候他大叫著No! 或 Dean! 醒來以後坐在旁邊床上的Dean只是用帶著理解的眼神把威士忌遞過來.
有時候他醒來吞下幾口威士忌以後會看向旁邊床上, 臉上神色緊繃身體微微顫抖的Dean. 有時候他會有股衝動想把自己被汗水浸濕的汗衫脫掉, 躺進Dean床上他身邊的空位帶給他一點安慰. 他能不能幫Dean睡得好一點? 還是他會不會侵犯到Dean僅剩的一點私人空間? 如果Dean背轉過去, 他是應該知趣的退後, 還是順勢貼緊Dean一點從背後抱緊他的身軀?
他從來沒有付諸行動, 所以他從來沒有機會試探Dean的反應.
從地獄回來以後他很少做夢, 就算是偶爾從睡夢中驚醒也總不記得他在夢裡看到了甚麼. 剛睜開眼一陣茫然的他唯一讓他有熟悉感的是第一時間撲到他床邊的Dean看著他的眼神. Dean還沒有開口他就可以聽見他眼裡傳來的問題. 你抓了那道牆了嗎? 你想起甚麼了嗎? 不要離開我, Sammy, stay with me.
他在跟另一個自己對決的時候才發現他在甚麼地方. 這只是一個比較長的夢, 他告訴自己. 往前走, 不要停, Dean就在夢和現實交接的那個盡頭. 他不能把Dean孤單的留在外面, 他應該要死在Dean的肩膀旁邊. 如果他們憑著某種奇蹟過了這一關, 他要告訴Dean他所有的噩夢, 他要告訴Dean他是他能熬過那些惡夢的原因. 不管是甚麼樣的噩夢都不能困住他, 因為他睜開眼的瞬間永遠有Dean.
他闔上雙眼, 迎接即將降臨在他身上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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