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n知道自己為什麼存在.
從小父親就常跟他說, 看好你弟弟, 確定Sammy沒有事. 事實上不用提醒, Dean也一直知道他的責任只有一個, 就是Sammy.
爸爸在家的時間不多, 有時候他深夜回來的時候Sammy已經睡了. 警覺性強的Dean聽到啪搭的開門聲總會馬上驚醒, 墊著腳尖輕步跑到門口迎接他. 他總會摸摸Dean的頭問, 你有沒有照顧好Sammy啊? Dean這時候總是可以直起腰桿驕傲的給他正面的回答.
有時候他們會一起打開門縫微笑看床上熟睡中的山米, 有時候爸爸會進房給Sam一個擁抱. 如果他心情好的話, 爸爸會坐在沙發上拍拍自己的大腿. 這個時候Dean可以坐在他的腿上雙手環抱住他的脖子, 把下巴搭在爸爸的肩頭, 深深吸聞屬於爸爸的淡淡的硫磺味和大人的味道. 然後他可以轉頭告訴他這些日子發生了甚麼事, 從他昨天把最後一份早餐麥片讓給弟弟到Sam前天晚上夢到的大火和怪物. 爸爸會一隻手上下撫摸著他的背, 帶著滿意的微笑聽著他的報告. 這是Dean最喜歡的一刻, Dean喜歡這種被愛被肯定的暖意.
有一次爸爸隔了好幾個禮拜才回來, 進門的時候表情凝重. Dean知道今晚他應該正經嚴肅的簡單報告以後盡快上床睡覺. 但是他卻在客廳坐下以後伸出一手把Dean招近身.Dean小心的坐上爸的大腿後還是不敢說話, 只是抬頭看著爸的側臉等待他的指示. 他像是在想些甚麼心事, 過了一會才看向他開口.
“Dean-o” Dean胸口的緊繃慢慢消失, 每次爸這樣叫他的時候心情都不會太差. 爸伸出一手輕輕拍著他的半邊臉頰 “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在外面還有不少的孩子, 其中一些還寄宿在他們父母的身邊. 不久之前有一個很有希望的孩子發育的太快吸引太多的注意...”
似懂非懂的Dean把臉貼近爸爸大手的掌心, 感受他的拇指重複的在他的顴骨上來回輕撫.
“......雖然他還沒有開始發育, 可是我最看好的孩子還是Sam. 你知道為甚麼嗎? “
Dean搖了搖頭. “因為他有你, Dean. 你會好好的幫我照顧他, 看好他的對吧?”
他看著爸爸眼裡充滿期待鼓勵的黃芒用力的點了點頭. 他會幫Sammy成為全世界最特別的的孩子的.
***
***
爸爸很忙碌, 常常一離開他們就是好幾天. 每次離開前他都一定會繞過來到他們落腳的地方打個招呼, 每次都一模一樣的招呼.
“好了, Dean, 你知道程序的. 任何電話都不要接, 我一出門就把門窗鎖緊.”
“知道了. 把門窗鎖緊, 不應門不接電話.”
“Dean, 這很重要. 如果我有任務要給你, 我會親自過來. 如果我抽不出身的話...”
“傳口信的人會給我看他的黑眼睛, 隔著門鏈遞了信就走, 絕對不會要求我開門. 如果對方樣子不對, 把火柴丟進那邊桌上的大盆子裡, 爸爸的朋友就會來救我們.”
“最重要的呢?”
“照顧好Sammy.” 他把腰桿挺直, 臉朝上正面大聲的回應爸爸. 爸爸這時候總會拍拍他的臉頰, 給他一個微笑.
他們在門前交談的時候Sam永遠窩在地板一角看著他自己的圖畫書, 像是渾然不覺他們的存在. 直到Dean把爸爸送出門, 把門窗都巡視一遍以後才會活耀過來.
“Dean~”
“幹嘛?”
“我餓了.”
“你開玩笑的吧? 今天早上誰才把最後一份穀片吃完的?”
Sam繼續用無辜的眼神看著他, 他們僵持半分鐘以後Dean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走進廚房. 爸上次給他的點四五Colt他都還沒玩熟, 他之前的寶貝今天都還沒保養呢. 又餓了?
Dean把一鍋水放上爐, 看著火焰燃起的瞬間感到一股不耐煩. Sam從來不跟爸爸多說話, 偶爾拗起來只用是和否回答問題. 事實上, 他除了Dean以外跟誰都不太說話, 孤單得像是有甚麼自閉症一樣. 其實這樣也好, 至少學校老師的疑問一直是 [為什麼你的弟弟不喜歡交談呢?] 而不是 [我聽你的弟弟說你們的父親生氣的時候眼睛會變黃. 請問他有接受過精神評估嗎?]
爸爸喜歡安全至上, 多話總不會是好事. Sam只要跟他說話就好了, 跟那些普通人多說甚麼? 至於爸那邊, 有他幫著Sam翻譯也好, 免得他那種態度老惹爸生氣.
不知道為什麼Sam總是跟爸不親, 爸也從不像對他這樣的試著親親或抱抱Sam. Sam當然不知道爸爸在外面有其它的小孩, 那是他跟爸的祕密. 不是因為忌妒的話是甚麼呢? 難道他想媽媽?
Dean把速食通心麵倒進滾水, 用叉子隨意攪了一攪. 嘶—好燙. 爸爸說有的孩子已經發展出天份了, Sam很快也會的. Sam的天分會是甚麼呢? 超級大食怪? 搞不好他可以上電視跟日本人比賽.
“Dean?” Sam站在廚房門口, 兩隻手把他的小模型車抱在胸前. “我們今天還沒有賽車.”
“噢Sweet Jesus!” Dean轉了一圈白眼. “你還輸不夠嗎?”
今年初他們搬到這裡以後Sam就老是在他們放學走回家的途中賴在一家店的櫥窗前不走, 他最後只好從爸爸給的零用錢裡抽了一些買了那兩台車. 害他連汽水都沒買, 喝了兩個禮拜的開水. 害他每天都要坐在Sam旁邊拿著一台玩具亂揮個半個鐘頭. 臭Sammy.
又來了, 又用這種眼神看著他. 搞不好他的天分是催眠? “我在忙, 吃完飯再說.”
Sam回到他客廳的專屬角落低下頭, 繼續盯著爸上次帶回來的厚厚的書, 像是真的看得懂舊黃書頁上那些扭曲古怪的圖案似的. 他的角邊停著兩輛色彩鮮豔的賽車, 等著他們的主人吃完晚飯.
Dean從櫥櫃裡抓出兩個碗, 專心的找尋明明前天才用過的濾勺. 他從來沒有想過: 他會不會也發展出天份?
***
***
“Dean?”
“又幹甚麼?”
“我的衣櫃裡有一隻怪物.”
“Sam, 我們昨天搜過了, 甚麼都沒有. 去睡覺.” Dean把被子往自己臉上一蒙. 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
“那一定在我的床底下.”
“Sammy...” Dean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坐起身瞇著眼看著床前連自己枕頭都抱過來了的Sam. 真的?
他決定這時候睡眠比甚麼都重要. 他掀起被單一角, 挪出一點空間. “上來吧.”
Sam靈活跳上他的旁邊, 倒是乖乖的一聲不發的閉上眼睛. Dean平躺在自己的枕頭上, 堅持佔據起碼三分之二以上的床鋪. “你又做甚麼黑煙撲向爸爸還是大火的噩夢了嗎?”
他一直等不到回答, 也沒有心情再問一次. 他半夢半醒之間似乎感覺到Sam側過身來一手環住他的腰, 把頭窩在他肩膀邊. 他只側了側頭, 接著馬上就沉沉的睡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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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常常做夢.
有時候Dean早上剛醒, 側頭看看Sam眉毛間的皺痕就可以知道他又做夢了. 有時候他醒來的時候Sam甚至不在他身邊. 這種事第一次發生的時候他還馬上驚醒, 跳下床想開始搜索失蹤人口, 結果還沒扯開喉嚨就在馬桶蓋上找到窩成一團不知道在想甚麼的Sam.
有時候Sam也會安靜的睡在他旁邊, 額頭上的長直瀏海都快蓋到闔著的眼睛上了. Dean最喜歡這樣的早上: 他可以閉上眼, 靠著身邊那不知道裝著些甚麼的大腦袋繼續瞇一會.
有時候Sam醒來以後會告訴他一些夢裡的場景內容, 像是一些陌生人的對話容貌, 一件T恤上的字樣, 甚至是一種感覺或氣味. Dean總是不置可否的煎著他的早餐培根, 等到Sam的話告一段落以後一手攪亂他剛梳好的頭髮, 一手把盛滿食物的盤子放上桌.
“今天的都可以寫小說了. 趕快吃.”
“Dean! You are a jerk.”
有時候聽Sam說得多了, Dean經過報攤目光掃過頭條照片或轉過新聞頻道的時候會有Deja Vu的熟悉感. 不知道為什麼, 他從來沒告訴過爸關於那些會變成真事的夢. 可能是因為爸已經夠期待Sam了, 如果讓他知道那些夢, 也許會更把全部的注意力都灌注在他身上再也不理他了. 可能是他記得爸在外面那個太早發展的孩子的下場, 不知道怎麼把印象冠在Sam身上了.
誰知道呢? 也有可能他每天跟Sam關在一間房子裡無聊到瘋了, 才會開始在Sam胡言亂語的時候想起他之前就聽說過的新聞事件. Sam才幾歲, 不好好的在家玩賽車, 難道就要開始甚麼訓練嗎?
Sam關於那些夢或其它的事, 只要有他知道就好了. 爸爸, 他們外面所謂的兄弟姊妹, 還是甚麼的, 都可以等. Sam現在還是他的.
***
***
跑步, 搏擊, 刀劍, 射擊. 他們的課後活動從來跟別人不一樣. 爸爸每次回來都會檢查他們的進度, Dean每次都比上次更迅速更強壯, 還沒賣入青春期的Sam雖然每天跟著Dean練習, 但總得不到Dean可以輕易從爸那裡贏得的眼裡的讚賞.
爸在期待甚麼? 超人的力量? 破紀錄的速度? Dean從爸的態度裡看得出來隨時會有甚麼能力從Sam的身體裡冒出來. 他們也因為這樣常常搬家--- 比土生土長, 鄰居師長同學都熟悉的孩子, 一個從外地來不久的小孩突然做出甚麼驚人的事以後馬上消失引起的話題總是比較少---Dean很想知道外面的孩子都發展出甚麼樣的天分了, 但是爸爸再也不跟他說起他們.
Dean一天去接Sam放學的時候看見渾身髒兮兮的Sam一個人窩在足球場邊的台階上. Dean一看到他臉上的痕跡就知道又發生了甚麼事.
“是誰? 他死定了.”
“Dean.”
“我要把他的肺都扯出來!” Dean用拳頭重重的捶了一下板凳. 看看他的臉. 他的Sammy的臉!
“其實沒有那麼嚴重...”
“沒有那麼嚴重? Sammy, 如果爸在這...”
“可是爸不在.”
“可我在. 我告訴你, 等我把那個混蛋...”
“Dean! 我不需要你幫忙.”
“你的確是不需要我幫忙! 你大可以...” Dean轉頭看了看空曠的四周, 但還是把音量轉低, 像是他們的爸爸或Sam的班導師就躲在哪裡偷聽. “如果你想, 你連手都不用動就可以把那渾蛋撕成四塊. 為什麼不反擊?”
“因為我不想當妖怪, Dean, 我想當正常人.”
“所以站在原地被打? 那叫正常?”
Sam搖了搖頭, 把嘴唇抿成薄薄的一條線. 每次他做這種表情的時候Dean就知道話題結束了, 誰都不能從他那裏多榨出一個字來. Dean還是忍不住多加了一句.
“下次有誰敢怎麼樣就報我的名字. 我今天剛揍趴高三那個橄欖球隊長, 以後這個學校沒有人敢拿我弟怎麼樣.”
“爸呢?”
“他今天早上過來了一趟, 說是最近太忙, 沒時間帶我們搬家. 聽起來像是他放了下面誰出去, 離開他控制太久以後開始搗亂.” Dean嘖了一聲, “我們不應該在同一個地方停這麼久的.”
“放心, 我這次沒有交甚麼朋友, 也沒有甚麼人注意到我.” Dean馬上把目光放在Sam的臉上. 這叫做沒有人注意?
“起碼你還有Amanda. 她很性感.” Sam講了這麼久的話像是累了, 整個人開始無精打采. 還是說他又在不爽爸不能常回來看他們?
Dean的臉上一陰. “她昨天在自然課教室前滑了一跤扭斷了腿, 整隻腳都包上了厚厚的石膏, 大概兩個禮拜都約不出來了. 真是, 好不容易上三壘了才出這種事. 走廊又沒有人她又不趕時間, 甚麼啦啦隊隊長的運動神經也太差了, 還硬說一定是有人推她的. 見鬼了呢.”
Sam轉頭給Dean一個勉強的安慰微笑.
“再這樣下去我會到死都是處男的, Shit. 她摔跤前還要我去跟她爸媽吃飯. 我不見家長的. ” Dean陰鬱到整個臉都灰了.
Sam搖了搖頭, 眼睛一直盯著椅腳.
***
跟Sam 同年級的某個小孩自殺死了. 更糟糕的是他是在學校跳樓的.
救護車, 警車, 社工, 心理輔導師......警笛聲和輔導海報一下子充斥在校園每一角, 老師們突然對了解學生背景和規畫家庭拜訪很有興趣.
“Fuck.” Dean快手快腳的收拾他們的衣物. "這下子爸一定一回來就馬上讓我們搬家. 我本來約了Linda周末去看夜場的露天電影的.”
“......她也是啦啦隊的嗎?”
“不, 她是話劇社的. 讓我告訴你, Sammy, 那些充滿藝術氣質的怪女孩很勇於嘗試高難度動作的.” Dean眨了眨一眼, 浮出一個回憶的笑.
“噢.”
Dean摺著他手上的長褲, 突然想起了甚麼. “Sam? 告訴我你不認識自殺的那個小孩. ”
“我不認識自殺的那個小孩.”
“...Sammy?” Dean把Sam拉到面前, 用眼神上下拷問他. 他以為他是誰帶到這麼大的?
Sam撇了撇嘴, “他之前喜歡找我的實驗課搭檔麻煩, 後來我每次看到他接近我們的桌子我就會先跟他說會話, 等到我的其它同學找老師過來.”
“然後呢?”
Sam緊緊的閉著他的嘴.
“Sam! 你不能這樣!” Dean感覺自己快爆炸了. “你知道爸最討厭引人注意的...”
“...你只在乎爸怎麼想.”
“Goddamn...” Dean站起身在客廳踱了兩圈, 才能確認自己說得出話來.
“你也看到現在發生甚麼事了, 搬家還算好的, 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你看誰不爽揍他一頓就是了, 一定要搞成這樣嗎?!”
Sam站在他面前半天不說話, 最後Dean終於放棄了, 口氣稍微溫和一點的問. “有沒有可能被發現?”
Sam 搖搖頭. “他平常就有在吃ADHD和行為障礙的藥, 單親爸爸是個酒鬼, 常常被叫去看學校的心理醫師. 他會自殺很正常.”
“我知道你一定忍耐很久了, 實在沒有辦法才行動的. 不過以後要做甚麼笨事情之前先跟我討論, 知道嗎?”
Sam嘴唇蠕動了兩秒才說話. “我的實驗搭檔...上次被打以後說他再被人叫到廁所去一次他就要在那裏自殺.”
“所以你寧願死的是那個混蛋?” Dean閉起眼睛數了三秒. “怎麼做的?”
“我看著他一直想著走上陽台以後往下跳的行動, 想到第十幾次的時候他就真的開始往樓梯走了.”
Dean吹了一個口哨. “真有你的.”
Sam看看Dean似乎開始想甚麼, 馬上接著說, “不過我從來用在別人身上過, 我知道人被控制做心裡不想做的事的以後一定會大驚小怪到處嚷嚷的, 我沒有笨到這樣招惹注意. 尤其是你! 我發誓絕對不會用在你身上的.”
“我知道.”
“真的! 我要甚麼只要跟你說就好, 我絕對不會...”
“我知道.” Dean伸出一手攪亂Sam的頭髮. “把你自己的衣服折好放進袋子裡, 我去做晚餐. 花生果醬三明治好嗎?”
Sam的眼睛亮了起來.
“麵包邊要切掉嗎?”
Sam重重的點了兩次頭.
“那就快收.”
Sam看著Dean走向廚房的背影, 低聲喃喃自語. “...我知道我是一個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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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有寫兄弟了 一點萌或恐怖的味道都寫不出來 Orz
本來想用過去現在的交叉式寫法 所以每段之間都應該穿插成人SD
可是不確定在YED!John手下長大的Sam會長成甚麼樣子 難道要來寫魔王Sam追逐獵人Dean? 那也太抄襲L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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